男童终生吊“粪袋” 母亲肋骨断两根从这对母子的遭遇拷问医者仁心-koko官网下载

七年前，4岁的辰辰（化名）因为便秘住进河北邢台市人民医院，本来保守治疗效果良好，医生却从河北省会石家庄的河北医科大学第二医院（简称医大二院）请来知名专家，为辰辰做了结肠切除术。不曾想，辰辰术后持续发烧，医生一直按腹腔感染和呼吸道感染治疗，直到三个月后，医大二院才“考虑存在吻合口瘘”。

“吻合口瘘”是指肠道接起来的地方出现破损，大便通过破损口流入腹腔或周边的间隙，轻者引起腹腔感染，重者可能危及生命。

父母连忙带孩子到北京求医，却已错过最佳治疗时机，虽经多次住院和手术治疗，辰辰不但排尿功能发生障碍，还需终生保留结肠造瘘口、吊着“粪袋”度日。

然而，辰辰家的厄运还没有结束，母亲罗女士又遇到了麻烦，她到医大二院找专家“理论”，与其发生了冲突，罗女士感觉腹部疼痛，医大二院经过ct检查和医生的诊断，给出的结论是“未发现明显脏器及肋骨损伤”。三天后，罗女士感觉疼痛并未缓解，经当地医院检查，却发现右侧第6-7根肋骨骨折和第3腰椎骨折。

本不可以考虑手术 专家“飞刀”费5000元

2017年12月，辰辰因为便秘住进邢台市人民医院，诊断为慢传输型便秘、乙状结肠冗长。医院收治辰辰后，一边进行灌肠治疗，一边观察病情变化，据病历记载：“患儿灌肠间歇可自主排便，考虑灌肠治疗效果良好，部分结肠功能逐渐恢复”。

尽管如此，医生仍建议手术治疗，并请河北医科大学第二医院（以下简称医大二院）儿外科专家李某林主刀，辰辰父母为此还支付了5000元专家“飞刀”费。

辰辰术后反复发烧，后转至医大二院治疗，直到三个月后，才发现是吻合口瘘造成。由于耽误了最佳的补救治疗时机，虽经在北京儿童医院多次住院和手术治疗，依然给辰辰带来终身残疾。

待辰辰病情稳定后，他的父母将邢台市人民医院和医大二院诉至法院，请求判令二被告承担赔偿责任。

法院委托的司法鉴定认为，针对便秘患者，应经过一段时间严格的非手术治疗无效时，才可考虑手术治疗，但须要掌握好手术适应症，对于幼儿应更加慎重采取手术治疗。患儿入院后灌肠治疗效果良好，部分结肠功能逐渐恢复，本不可以考虑手术治疗，医院在治疗方案的选择方面存在过错。

鉴定意见指出，患儿出现吻合口瘘，与手术的术式不规范、盆腔内损伤范围大有关，因此，医院在具体手术方式方面存在未尽谨慎注意的过错。

鉴定还认为，医院重视不够，对患儿术后并发症吻合口瘘及早期腹、盆腔感染漏诊，延误治疗，存在未尽谨慎注意的过错。

有伤诊断无伤 是医术水平低还是心偏了

看到司法鉴定意见书后，辰辰的母亲罗女士心里犯了嘀咕：明明是请了省内著名儿外科专家李某林主刀，可在手术前后均未见到李专家，专家会将手术做成这个样子吗？

2024年4月，罗女士找到邢台市人民医院，医生李某明确是她将5000元交给了李某林。院方为了平息事端，与罗家签订了和解协议书，协议书称“术者为外请专家”，并退还了“外请专家费5000元”。

6月3日，罗女士来到省城的医大二院，找李某林核实辰辰做手术的情况。罗女士告诉记者：“当时在住院部走廊里遇见李某林，他不承认手术是他做的，我跪下求他把事情说清楚，李某林急了，踹了我几脚”。

罗女士感觉右上腹部疼痛，在医患办人员带领下去看急诊，医生方某某经过初诊，开出了ct上腹部检查单。通过ct检查和医生诊断，给出的结论是：“未发现明显脏器及肋骨损伤”，仅给她开了几天的消炎止疼药。

然而，回到邢台的罗女士感觉疼痛并未缓解，于6月6日到当地医院检查，却发现右侧第6-7根肋骨骨折和第3腰椎骨折。

随后，罗女士到石家庄向公安机关报案，7月末，石家庄市公安局新华分局出具法医鉴定，认为罗女士的损伤程度构成轻伤二级，并对罗女士被伤害一案刑事立案。

姑且不论罗女士的伤情何人所致，医大二院作为河北省医疗规模最大的医院，明明患者有伤，为什么会做出无伤的诊断报告？

对此，2024年12月12日，医大二院宣传部副部长赵捷告诉记者，为罗女士做的ct检查是上腹部平扫，观察角度是肝胆脾胰等脏器，而不是骨骼结构。医院对此做过复查会诊，从ct影像上确实看不到骨折，并非有意隐瞒伤情。

赵捷向记者出示了“复查”报告，报告日期为2024年8月6日，也就是事发两个月后。但报告补充了观察所见，称“所括约右侧第6、7前肋内侧骨皮质走行不自然，局部内侧皮质稍弯曲”。

那么，什么是“骨皮质走行不自然和内侧皮质稍弯曲”？这又意味着什么呢？

为此，《法治周末》记者咨询了多位骨科专家、医生，他们告诉记者，在影像学检查中，骨皮质的形态出现连续性变化，边缘不平滑、弯曲变形的现象，通常是由于骨折、骨质疏松、骨感染等异常变化导致，结合本病历，这些表象是与骨折相互印证的，医生应当首先考虑骨折的存在，建议患者做进一步检查。

记者看到，医生方某某记载的病历显示：“患者自诉于2小时前被人打伤，出现右上腹疼痛不适，就诊于我院急诊”。众所周知，肋骨是胸腔脏器的屏障，主诉被打右上腹疼痛，为什么不安排针对肋骨的检查？既然检查未观察肋骨，那么方医生的“未见肋骨损伤”的结论从何而来？

显然，医大二院对记者的答复难以自圆其说。

医者当仁心

经过多次协商，2024年7月，辰辰与两家医院达成和解，得到200多万元赔偿金，听着数目不小，但能弥补过度医疗、医生失职失责带着辰辰的伤害和这个家庭的损失吗？

罗女士告诉记者，七年来为了给辰辰治病，夫妻俩辞掉工作，辗转奔波，不但花光了所有积蓄，还欠下80多万元的外债，而后续治疗仍然是未知数。

而辰辰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启，身体的残疾必将伴随他终生，上学、就业，乃至婚姻，一道道可以预见的难题在等待着他。

因此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医院治的不仅仅是病，更是患者的人生，请医生慎用手中的手术刀！

针对医大二院专家“飞刀”和“有伤诊断也无伤”，北京法政安邦律师事务所律师许飞龙认为，“飞刀”在医疗行业中是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，指的是医生未经其所属医院的批准，私自到其他医院进行手术或会诊。这种行为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患者对优质医疗资源的需求，但也存在较大的法律风险。

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医师法》的规定，医师在异地执业需要进行备案，未经备案的“飞刀”行为属于违法违规行为；医师法还规定，医师不得利用职务之便，索要、非法收受财物或者牟取其他不正当利益。医生私下收取专家费，也是违法行为。

同时，医大二院出具了与事实截然不符的诊检报告，基于伤情的明显性，外界有理由认为相关人员是在故意袒护李某林，一旦法院判决李某林构成刑事犯罪，那么相关责任人员则涉嫌构成包庇罪。

医院是救死扶伤的机构，如果高高在上，视患者权益和生命如草芥，那么医德医风何存？希望医大二院对此足够重视，也希望辰辰这样的悲剧不会再次上演。

责编：贺斌